虎子神色平淡,却从身后取出了一根手臂粗长的木头。
所有的愤怒与不甘,此刻化为满腔力气,狠狠的朝陆温圆滚的肚子砸了过去。
陆温拼尽力气,抬起掌,袖箭急发,射向虎子。
“阿姐……”
她难以躲闪,淬着毒液的银箭划破了她的面颊,她跪倒在地,浑身抽搐。
陆温此刻已近临盆,突如其来的巨变让她痛不欲生,她汗染鬓发,车窗飘进洋洋洒洒的雨丝。
她面上泪雨交织,顺着脸颊无声滑落。
陆温的思绪飘忽不定,沉浸在懊悔与自责中。
她早知福子心怀恶意,早知嫉妒与仇恨在她心中生根发芽,她却自诩聪明,觉得她丝毫算不得什么威胁。
因她的疏忽、放纵与不忍,最终成了如今姐妹之间,举刀相向的悲剧。
她望着地上的尸体,想说些什么,可又什么说不出来了。
陆温恍惚中,是这样的想的。
人权是平等的。
为了护送天爻谷三百枯骨,她利用了福子,将她高高抛起,送入云端,让她对未来有了美好的畅想。
而这之后,无论是什么原因,无论是不是她之所愿,她之所想。
她又被人无情抛弃,坠落泥泞。
她终究因为她的高傲,因为她与生俱来的优越,行事不尊她意,付出了代价。
她的眼帘逐渐变得模糊,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身下的血流如注,逐渐染红了衣衫与锦被。
但她知道,此刻她不能晕过去。一旦遵从了脑海里的本能,选择了逃避。
那么等待她的,就只有双双死亡。
她的双手紧紧地抓着身下被鲜血浸透了的被褥,指甲几乎要嵌入其中,她随手抓到一块锦帕,咬在口中,一边深呼吸,一边用力。
外面又下起了雨,而且越下越大。
这时,车厢内闯入一个白衣男子,他的浑身湿透,眼眶通红,鬓发凌乱。
“云儿。”
谢行湛此生治疗过无数的病人,见过无数的生死离别。
唯独在面对她时,他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那根细小的金针。
他嗓音抖颤,为她行针:“云儿,别怕,我来了。”
陆温伸出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低低喘息着。
但捏着他的衣角,她的心就定了一些。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神安定下来:“我在,我在,我在。”
他要一直和她说话,才可以叫她保持清醒。
陆温浑身仍然止不住的颤栗,她仰起头,泪如雨珠,顺着脸颊蜿蜒流淌。
“昭雪哥哥……我疼,我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