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吸干手里的酸奶,指了指前头。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他说的是前两天我们在小卖铺门口看见的背包客,天气冷了以后她也加了衣服,看着像是个男款的派克服。
这会儿她正蹲在地上看一张纸,我们稍微走近点儿光头这个社交悍匪就已经凑过去了。
“朋友,还没找着人呢嘛?”
女人将碎发掖到耳后抬头看向我们,笑了一下:“还没找着呢,不好找。”
光头手一插兜就开始指点江山:“这样肯定不行,得有照片呢,要不人家咋知道呢,咋能一张照片都没有呢。”
女人挠了挠额头,“我们都没拍过照片,有也是小时候的了,都在老家呢,出来的时候也没带着。”
光头一听也犯了难,最后一甩手:“那你报警吧。”
这下女人又是摇头:“人不是丢了,就是不回家,有人说他来这边了。”
光头眼睛一瞪:“你老公嘛?不回家那还能要呢嘛?你还找他干撒呢!”
女人一看他这么说也有点儿急,赶紧摆摆手:“不是不是,肯定是遇到事儿了,他不可能说不回家就不回家。”
我一听,完了,又是个重情重义的,不知道这回这个是被骗了还是情况特殊。
可能我们三个的表情都不太善良,女人这就来劲儿了,非要试图说服我们相信她老公的人品。
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们四个蹲成一排,陈志还给她分了两包干脆面。
女人也是个爽快人,接过来就打开了,她蹲坐在背包上毫不顾忌形象,喋喋不休的讲着她丈夫,感觉像是一个人憋久了,终于找着机会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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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严英,是甘肃来的,本来和她丈夫两个人去了沙漠公路守水井,就是我们在去且末的路上提到过的那条轮台到民丰的沙漠公路,那条路之所以路旁有树,是因为一直有人栽种、灌溉,而负责这些工作的就是路旁的水井房。
那些水井房隔着差不多的距离分布在整条公路上,里面的人每天负责照料路旁的植被,除此之外还得保证管道能够正常工作,就像很多油田附近又有人守油井一样,只不过他们守的是水井,一般守井人都是一对对夫妻,可能是因为只有两个最亲密的人才能在这种地方久待吧。
光头是走过那条公路的,他有点儿好奇:“我看你也就三十多岁吧,怎么这么年轻就去守井了?我看人家都是退休老夫妻嘛?”
严英支着下巴看着远处的雪山:“啥时候去有啥区别,反正都是过日子,我俩就想两个人安安稳稳过日子,苦点儿也行。”
我都有点儿惊了:“那是一般的苦吗?你们这个岁数咋受得了的?”
这可不是我开玩笑,公路上的水井房离不了人,屁大个小房子一眼望出去全是沙漠,哪儿都去不了,冬天冷夏天热的,一呆就是十几二十年,我反正是受不了,他俩有这个决心,我是真有点儿信他们感情好了。
严英却不怎么当回事儿,一脸的理所当然:“俩人能做伴,那算啥的,反正都是干活,住在井房虽然机器吵,但是人少就清净,我俩自己做饭,也不爱买东西,干完活儿就聊天说话,过得轻松。”
陈志抱着膝盖探头去问:“那为啥子不干了嘛?”
严英摸了摸自己干裂起皮的嘴唇:“我得病了么,每个月都得定期去医院,干不了这个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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