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尹徵的下落,宁淮侯崔珩像一条鬣狗,一条豺狼!他以大长老死在诏狱这件事为由头,彻底接管了北镇府司,随后,他从大长老中的毒枯叶蛇胆为线索,一直查到解药雪灵芝。期间,只要有一点点牵连的人,全部被他扯回诏狱,重刑拷掠。后来发展到,只要同西疆高昌遗族有一点一点关联的人,也要被他“问一问”。虽然尹徵依旧下落模糊,但是贵霜王子殿下、洪丁,还包括加茉、大长老多年在雍京经营的暗桩和产业被拔去了十之八|九。
崔珩似乎根本没有想要尹徵活着的意愿,他做的事情,似乎时刻在拷问洪丁他们:
——值得吗?
值得吗?
值得吗?!
为了隐匿尹徵,你们付出这样惨重的代价,值得吗?
“宁淮侯,你不怕我们杀了尹徵泄愤?”
崔珩平静的说,“不怕。我只想知道他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要是杀了尹徵,终我一生让你们一个一个不得好死。最后,我给他偿命。”
疯子!
加茉以为自己会看到宁淮侯情绪波动,没想到,即使到现在,他依旧冷静如冰,无悲无喜。
“赵毓,……,我要见赵毓。”
闻言,崔珩第一次认真打量了一下加茉。他在判断是否值得做这件事情。
为了尹徵的下落,他疯狂到了冷静的地步,他知道自己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他也知道对方极有可能鱼死网破,杀了尹徵,或者在尹徵身上下毒,或者再对他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害,只是,他别无选择。
崔珩甚至不顾皇帝的禁令,将那个与加茉有关系、在雍京城开鸦片馆的沈臻也打废了。皇帝想要彻查他背后的人,因为沈臻那一口带着姑苏口音底色的雍京官话极其可疑,他的后面一定深渊密布。
他必须无所顾忌,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看出了洪丁的目的,——以尹徵折磨赵毓。从尹徵在崔珩眼前被洪丁掳走的那一刻算起,他就根本没有活路,崔珩为他杀出一条血路,换取一点点微弱的逃出升天的生机。
“告诉我尹徵的下落。”崔珩拒绝。
“我身上有比尹徵更重要的秘密,……”
崔珩,“不想听。”
加茉,“侯爷,你抓的那些人,被你审废的那些人,有多少人身上的秘密可以换一座城池!为了赵毓的内弟,一个已经致仕大臣的儿子,你宁淮侯做到今天这一步,值得吗?”
崔珩冷冷的一笑,“告诉我尹徵的下落,我让你死前见到赵毓。”
良久,加茉喃喃的说了一个地名,即使崔珩喜怒不形于色,听到这里,也不禁微微一怔。此时,他再看加茉,——那双碧蓝色的眼睛,犹如东海无尽的波涛,像是要把天地都卷了进去。
……
赵毓到侯府的时候,崔珩正在抽水烟。
宁淮侯这个水烟筒有年头了,这还是他从南边带回来的,纯银打造,沉的很,烟嘴那里还镶嵌着红色的玛瑙。
锋利的银烟筒,红艳艳的烟嘴,看上去有一种犀利的奢靡。
崔珩就坐在暖熏香炉旁边,一手拿着纸捻,轻轻的吹着。倏的一下子,他的纸捻明火骤起,然后他这才点着了烟筒中的烟丝,开始吞云吐雾,他那张显脸在烟雾缭绕背后显得若隐若现。
这个水烟筒口儿浅,装的烟丝也少,抽两口就要重新装,还得重新点,他手中的纸捻又不能总烧着,那总烧着还不得烧着自己,所以就得让它温着,用的时候用力一吹,把那个火星弄出明火来,点了烟丝才能继续抽。
“问出来了。”崔珩见赵毓进来,把水烟放在一旁,手中的纸捻也灭了,“雍京西南的山林苑。”
赵毓听着一愣,“那是东宫别苑!”
崔珩端着盖碗喝了一口茶,“这事儿你想怎么办?”
赵毓,“洪丁他们的手能这么长?可以陷害太子?”
崔珩却反问,“你怎么知道太子是被陷害的?”
赵毓,“太子今年才多大,还不够做这种事儿的年纪。”
“虚岁十四了。”崔珩冷笑,“你那个小狼崽子这个年纪都到微音殿参政,有权筹谋军国大事了。还有,这些年你在外面,总也能听说一些事情,雍王今年才十九,就混成了跺一跺脚雍京城都要颤三颤的人物。灵均一入主东宫,就遇到他七叔这么一个强敌,不快速成长,活都活不下来,你以为他像你家那个小舅子,十三岁还吃糖人,十四岁还尿床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