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光微微皱眉,“怎么说?”
赵毓,“雍京西城有赌|盘。一群手持重金的豪族在那里赌银价的涨跌,只要十分之一的现银押注就好。以现在这个行市,赌涨,一赔二;赌跌,一赔十!只要我们手中有足够的白银,这边开仓放银打压现银的价格,那边下重注买白银价格跌,只要打下白银的价格,不但不会赔钱,应该会狂赚一大笔。我不担心别的,只是担心,佛祖是否甘愿赚这样的缺德善缘?”
将要到三更,夜空开始落雨,山上格外阴冷。
寺庙的膳食所准备了素斋,山药和蘑菇炖的香米饭,新做的豆腐,还有开水烫的初秋生的一种小青菜。最后放在瓷盏中的则是清茶汤,这也是后山一个不起眼的小山窝中种植的茶树,炒制的清茶,味道与狮峰龙井无法比拟,这里的茶带着一丝丝的清苦味道,仿若常伴古佛之旁那一代一代寂寥的身影。
这顿斋饭,赵毓吃的心不在焉。他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文湛端着碗,一口一口,慢慢咀嚼着。
“摇光,他,……”赵毓支吾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文湛,“你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活着?”
赵毓点了点头,“嗯。”
文湛,“他又没有犯大错,活着就活着吧。”
“可是,他知道先帝写过诏书。”赵毓,“先帝他,想要废黜你的太子之位。如果有人知道这封诏书曾经存在过,会对你有不好的传闻。”
文湛淡淡喝了一口清茶,“他知道就知道吧,也没什么。”
随后,他给赵毓夹了一块豆腐。
“他的名字已经死了,无论是先帝皇子,还是宁王,都已经不复存在了。如今的他,仅仅是个永生永世无法下山的住持。他,活着还是死了,又有什么区别?”说这话的时候,文湛的声音如同茶汤一般,清澈见底,却是苦的。
赵毓忽然记起几个时辰之前,在诏狱,崔珩也说过:
……
“不一定。景氏这个儿子,即使是假的也有用。杀了他,坐实了景氏谋逆的罪名,并且宣布景氏一族男丁具亡,烧毁景氏的族贴,如此这般之后,景沢也好,景庴那个遗腹子也好,全部都与死人无异了。”
“身在王畿,手握权柄,为的就是有这些便宜事情好做。”
……
果真,手握政权,占尽天下便宜。
赵毓喃喃说着,“我没想到,他还能活着,他,……”
文湛的手指忽然缠在赵毓的脖颈间,“既然到了佛门清净之地,我们也修一修禅法。”
赵毓,“修什么禅法?”
文湛的嘴唇印在赵毓的耳垂上,“欢喜禅。”
赵毓,“……”
他躲了一下。
“别,……”
“怎么?”
“心里有事,没兴致。”
文湛的手指在赵毓的耳垂上,他那里很软,“那更应如此,给你发发汗,一会儿就睡沉了。”
“文湛,听我说,……,我感觉有些,……”
“别乱想。空镜寺的白银不够,还有户部,还有禁宫,还有内库。”文湛的手指轻轻扣住了他的下巴,亲吻绵密的压了上来。“雍京如果有乱象,调户部的存银天经地义。”
赵毓,“可是,……,这违背祖制。”
“承怡。”文湛轻轻咬住赵毓的咽喉,“你有没有想过,万载千秋之后,我也是后人口中列祖列宗的一个。我说过的话,也是后人子孙的祖训?那块’敬天法祖’的匾额,是给世人看的,不能被它压制住心志。”
赵毓,“你这么乱来,不怕死了以后进不了宗庙?”
文湛一把抄起他,直接压在禅床上。
“宗庙?”文湛的声音带着雨夜的悠远,隐隐有些冷淡,“大郑没有遵循周礼,采用嫡长子继承大统的制度,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