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和蔼的外表,偶尔神情中会露出一丝探究来,看起来对任何人都一样,一副和煦春风的样子,然而微蹙的眉心却昭示着他有多么厌烦。
这样的楚怀信是常态,身体绷直,撑出个少年帝王的壳子,内里虽然还不成熟,然而已然是一方虎豹——不,说他像狼更合适一些,蛰伏着、伺机俯冲的狼,只要逆了他的想法,动了不该动的人做了不该干的事,便会不知是何下场。
他登基的这三年,朝堂上更新换代,多少老臣被他不留情面地驱逐,午市门口又流了多少的血,外人只道当今皇帝手腕刚强滥杀忠臣,他只微微倚栏,笑赏秋风。
徐骁拱手行礼,心中想,军中有一位军师,声称自己是当今皇帝的启蒙老师,说楚怀信最是和煦,定然是一代仁君,至于那些家族衰败的大臣当然是时运不济亦或是犯了极大的错误。
可徐骁不信,这样一个在多国之间辗转还能咬下两口肉的年轻君王,会是那般绵绵之人。
身为将军,他从心中敬佩楚怀信。
没有谁比他更适合做楚国的皇帝了。
然而身为徐骁……
他自是觉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楚怀信危险,莫测,狠辣,笑面虎,可是对着徐绾嫣他从不这样。
他见过在徐绾嫣面前的楚怀信。
肢体舒展开,连经常蹙着的眉心也不再拧着,他本就是笑眼,站在小桥边等着他的小姑娘,眼中满满柔情,那些朝堂之上的腌臜尽数被他掩去,所有的阴暗面都不在,只剩下干净的、纯粹的、属于徐绾嫣的楚怀信。
楚怀信拦住他将要弯腰下去的动作,面上是徐骁熟悉的笑,然而徐骁能看出他的手腕肌肉紧绷。
“徐将军不必多礼。”楚怀信将他扶了起来。
徐骁也应承着一些场面话,“皇上安好。”
装什么?手腕用力的比自己这个将军还要重,肌肉绷的都快僵了。
东北同漠北只有不到十里的接壤部分,那十里的地界漠北也几近放弃,是以唯一需要多注意一些的大抵是隔着海域的异国,提防他们在交易中是否存了些别样的心思。
楚国东南多船匠,近些年也派了一些去东北,争取带动东北的水上发展。
徐骁是个好将军,公是公私是私,关于军中的一切,他当得上一句好将军。
待军中事务交代完毕,两人陷入了一段时间的尴尬之中。
徐骁手撑在膝盖上,看起来很是温吞,“距臣上次回京述职已经一年有余,家中虽时常通信,但到底还是不太放心。”
楚怀信面上笑得君子风范,心中暗暗咬牙,难道你不是从家里来的吗?还不放心?家中的碗缺没缺口你都知道的吧?
“家中一切都好,佩佩姐去年喜得麟儿,表哥可有去看过?”
徐骁:“归家之时佩佩带着阿诚回府,见过一面,很不认生。”
楚怀信点头,“那孩子皮实得很,上次翟庄带他来,我抱了会儿,咿呀咿呀的很是有趣。”
徐骁又问:“听闻前几日小姨来宫中看望绾嫣,小姨可还好?”
楚怀信又道:“母亲身体很好,临走时还同我讲了几句话。”
“丞相也大安吗?”
“尚可。”
“同甫如何?”
“前些日子刚升了一品。”
“和韵可有婚配?”
“未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