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
连西安府的家产都被隆科多以奉命清查为由,卷了个大半,再厚的油也全都刮没了啊。
年羹尧守了一月有余的城门,到底是长进了,至少脑子里有再多想法学会了憋着,没说出口,也没表现在脸上。
他对着胤禛恭恭敬敬道:“万岁爷圣明,奴才此番在朝阳门暂代城门吏一职,知道了不少底层百姓的苦楚,有感而发,原本打算着寻万岁,想要捐出过半家产充入国库造福百姓,谁知……”
年羹尧说到此处叹息,掀了朝服就要跪下去。
胤禛难免觉得意外。
年羹尧是汉军旗出身,从前不可一世的时候,对着他这个皇帝最多自称“臣”,何时还称呼过“奴才”?
雍正心中好笑,便也陪着年羹尧一道演戏,伸手拦了一把:“这是做什么,你是跟着朕一路走过来的功臣,如今又有如此义举,还能有人难为你不成?”
“奴才听步军统领隆科多提起,这番是奉皇命要抄了奴才的家……”
雍正扬眉:“朕何曾有过抄家之言?先前便与你说过,朕要清查河南上下勾结,私吞大笔治河饷银导致藩库空虚之事。”
年羹尧点头,这事皇上先前说过,他还因此栽了跟头。
胤禛接着道:“这件事有人告到了你头上,加上先前你私自进京之事,朕才不得不叫隆科多去查清楚你家中私银来源,查清楚了,自然都会归还于你。”
“不过,大舅哥既然有意替百姓做些什么,朕也不好拦着,等真相大白之后,便只充公三分之二吧。”
年羹尧:“……”
这一声大舅哥可真值钱啊。
有总比没有强,年羹尧咬牙认了,开始极力撇清自己在河南贪污案中的干系。
“万岁明鉴,奴才是身处甘陕之地,常驻西安府,可是从来没有跟河南有过来往。若说朝中能得了一省上下官员贿赂的,非隆科多莫属!”
雍正等的便是这个,垂眸问:“哦?这话不能乱说,可有证据?”
年羹尧咬牙直接跪下,叩首道:“奴才有罪,须得向万岁坦白。之前,奴才也曾向隆科多行贿一匹纯金打造的“马踏飞燕”金器,另有瓷器珠宝若干,也撞上过几位与隆科多往来密切的大人,他收受贿赂远超万岁想象啊。”
年羹尧这回为了拉隆科多下水,还真是不管不顾了。
不过,这也正是因为他读懂了皇上给的信号。
雍正想动隆科多了,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部队给他施压,叫他站出来指认。
哪怕是把他自个儿搅和进去,没关系,背后有皇帝授意,大不了破点财消灾,总比什么都没了看着隆科多嚣张要好。
果不其然,胤禛沉声道:“可知还有何人行贿?”
“前任云南巡抚甘国璧。”
雍正略一回忆,便想起来了。
此人在康熙五十九年亏空钱粮,以霉谷充仓,被圣祖爷革职了。到了今年初,隆科多这个“佟选”提起一嘴,又被他派去镶白旗做了副都统。
胤禛察觉到什么,眯起眼问:“朕去河南微服私访之后,甘国璧做了什么?”
隆科多道:“回万岁的话,此人老毛病再犯,侵用铜锡饷银八万余两行贿隆科多,被奴才撞了个正着。”
雍正淡淡觑他一眼,心道你不也是去行贿的。
君臣之间又你来我往几个轮回,扒出不少地方要员,甚至还有前任河道总督赵世显这等身居要职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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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心中自是有怒意的。
隆科多这狗奴才,跟他阿玛佟国维没有半分可比之处,竟也想着做个“佟半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