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静璇重新回到阳光底下,也彻底脱离那个魔鬼的控制后,她心中仍残留着一丝强烈地不敢置信。
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就这样轻易地离开了。
花无邪说他母亲要见她。
王静璇根本就不想见对方的母亲,更想不出魔道正宗百花宫的现任宫主花妃要想见她这么个小喽啰又是为何?
她虽并不觉得自己能在正魔两道的斗争当中起到什么作用。但这样一位代表魔道立场的大人物要见她这么个纯纯正道的弟子,着实不像是什么寻常的事,她内心肯定是万分警惕。
而且在东南边陲,正魔两道的立场天然就是对立的。她跟宫主花妃又有什么交集?若是被正道那边知道估计都是要被怀疑叛教通敌的。
但这就是花无邪所要求的配合。对方说本是要放她离开的,但他母亲不知何处知道了她,说要见她一面,所以现在必须要她亲自去一趟见过人,王静璇才能离开。
不然便是花无邪恐怕也无能为力。
对于花无邪的话,王静璇自然是不肯相信的。任她怎么想都不觉得花无邪是真心想要放她离开的。可她也实在想不出对方三番四次向她承诺这些又是为何?难道真的就是想要戏耍于她?
可不管是哪一种,王静璇也都没有了选择。
她挣扎过。假意答应对方,但在这个过程中她也设计逃跑了一次又一次,然都被花无邪发现并揭穿,最后她是被押着老老实实去到花妃所在的凤宫的。
王静璇本以为自己这趟大概会受到那位的诘难、威胁甚至于生命危险,或许她最后都无法活着离开那座宫殿。但想象中的那些事情也都没发生,好像真的就只是见了一面。
对方就那样坐在宝座上,甚至都没有离开高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没有多余的举动,也没有问话,花妃真的就这样看了她足有半柱香。
这个期间宫殿里的所有人都被支了下去,王静璇被封了经脉点了穴位动弹不得,就像跟人柱子一样被晾在在大殿中央,让她既骄傲又自卑的心感到一阵屈辱。
就在她以为自己不知道要被晾在这里多久的情况下,上头那位魔界出了名的女主却是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下高高的台阶,朝着王静璇的方向走去。
然后掐住了她的下巴,微微抬起,让王静璇的双眼跟她对视。
花妃是一个具有机具风韵的女子,一举一动尽态极妍,眼角眉梢都是风情万种。可这样的极致柔媚下却又藏着一种从骨子里里透出来的强势,肩背脊髓不见一点点柔弱之态,有的尽是尽在掌握之中的强势。似乎一切的人或事物在她眼中都是那么地轻飘飘和不值一提。
王静璇在她跟前,甚至有一瞬间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并非单单是实力上的差距,更是一种心灵上的差距。
所以不论各自身份立场的话,对方显是王静璇最向往和想要成为的那种人。
不过她还是抱有一定理智的,立刻反应过来对方的立场和身份。而自己与对方明显天然就处于一个对立的状态,她又怎么能去佩服和向往这样一位魔道大能?
这样一高一低的姿态下,她的神态自然是落在那位眼里,于是花妃心下倒是起了些兴味来。
“好漂亮的一张脸,冰肌玉骨,朱唇粉面,也有出尘脱俗之态,骨里带霜,倒生了一副好容貌好姿容。我儿品味不俗,小娘子可有兴趣入我百花宫?”花妃放开王静璇小巧的下巴,指尖在她柔嫩的脸颊划过,一副似是在沉迷欣赏的模样儿。
“……”王静璇咬牙,没有说话。
“看来是不愿了。”花妃不无可惜地道:“看来我那个儿子是越发地没用了。只怕是把人带回来也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一点用都没有,全然不似我花妃的儿子。”
已经暗暗做好最后保命打算,并且决意便是死也不会成为敌方手中任意耍弄的玩具的王静璇:???
这话听着怎么这般古怪?或者应该说这对母子怎么都这么奇怪?
对方还在啧啧感慨,王静璇看向她的目光也不由得变得古怪起来。
对方又自顾自说了些话,并且其实全程都没有强迫王静璇一定要回答什么。这位花妃宫主与其说是要跟王静璇说话,更不如说是在自话自说,她只是想要说给王静璇听,并且真的就这样见人一面。
进行了这样一场称得上是莫名其妙的见面和对话,花无邪竟然真的遵守承诺将她从凤宫带回,然后送着她离开了百花宫。
王静璇实在闹不清这对怪异的母子,虽然还是对这二人的目的存疑,可现在搁她面前的逃跑机会,若不好好抓住她才是真的蠢。
于是也不管花无邪葫芦里卖什么药,头也不回地跑了。
花无邪也不追,沉沉地望着她逃离的背影,一霎那变得十分阴沉,黯色的眼眸深处是一抹藏得极深恶意。
“既然不舍得,怎地就把人放走了?本宫可不记得教过你放手这样滑稽的事罢。”一道女声忽然从他身后冒出。
忽然感到不远处某个微弱的联系霎那间一断,花无邪呼吸一滞,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也不再充当“望夫石”了,转过身来对他的母亲道:“没有不舍得。”
“还不承认?”花妃眉头皱得更紧:“原来他说得没错,你真的变了。为母现在真些看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母亲,我已经长大了。”
“……好、好。那你也要跟我交代,你抓那个正道的女子又是为何?可莫要说些胡话糊弄本宫,我只想听真话。若你不说,你白叔自会替某去查,届时可莫要怪本宫坏了你的好事,啊?”花妃对于儿子的故作高深很是不满。
“您不要管。那个女子我留着、有用,还请您莫要阻拦于我。”莫要阻我。
这一刻花无邪神色阴鹜,曾经很好隐藏在骨子里的斜肆气呼之欲出,像极了一尊含冤多年而尽不可得的魔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