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绥提着灯笼,迈步上前。
徐嘉式回头,说的话一如当年燕绪咽气时,两人茫然而局促相对,只是加了个客套而不诚心的前缀称呼——
“陛下,只剩你和我了。”
。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除了望日既望与晦朔,其他时间的月光再好,总是缺乏纪念意义。
今晚月光黯淡几乎不可见,夜色是极好的伪装。
燕绥努力想了想,才记起来今天是几月几日。
“净芸随着你的马车进宫,你知道吗?”燕绥提着昏暗的灯笼上前,在夜色中和徐嘉式对立,带着点鼻音,“也只有你了,能乘马车入宫。以后注意些。”
“臣知道。”
徐嘉式弹指间熄灭灯笼,夜色瞬间更稠。
燕绥“哎”了一声,紧接着被掐住腰,闻到微醺的气息。
“你喝酒了?”
徐嘉式没回答,只是说:“陛下,陪臣坐下看会星星。”
燕绥往外望一眼,三泰倚在墙根大概是困得睡着了。他赌气挣开徐嘉式手,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看看你给朕留了些什么人在宫里!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看什么星星?倒更适合杀人灭口改朝换代。摄政王只管动手,朕保准喊都不喊一声。”
“陛下向来是不爱出声的。”徐嘉式在燕绥身旁坐下,“宫中侍卫下半夜才会巡查到冷宫这边。腾骧右卫忠诚尽责,皇城里处处安全。况且,有臣在,没人伤得了陛下。真要对陛下做什么,有臣一个也就够了。”
“摄政王当然有这个本事,敢做也做得到。”燕绥昏暗中挪了挪,靠上柱子,微凉的夜色贴在后背,他缓舒出一口气,“一边让朕管教净芸,一边纵容他乱了宫里的规矩,好人都让你做了。”
“永安王可并不觉得臣是好人。臣知道他想进宫来。他挂念陛下,亲近皇叔以表孝心,臣为什么不成全?”
“来看一眼算什么亲近,若是这样说——”燕绥及时将话咽回去,略微侧了侧身子,抱住双膝,“朕不需要。你们一个二个接连夜宿宫中,把朕当什么?”
徐嘉式微热的呼吸挪过来:“陛下不喜欢臣留宿,臣懂原因。但永安王只是个孩子,陛下怕什么?宫中不允许外男留宿的规矩,归根结底是为了保障陛下安全和皇嗣血统纯正。陛下觉得永安王会威胁哪一条?”
极具侵略性的檀香和酒气在四月的夜里微热发烫,像巍峨佛像下半明半昧的香烛燃烧,又像酒肆里于步履踉跄中恍然顿悟,于梵声中摇曳,于心魔中寂灭。
燕绥喉头滚了滚:“原来摄政王打的是这个主意。”
“嗯?什么主意?”
“直接杀朕终究是扎眼了些,混淆皇家血统塞在朕名下却轻易得很。何必那么麻烦?摄政王看上哪个宫女,她有孕了朕直接封为贵妃,产子就册立太子,用不着偷偷摸摸藏在冷宫偷人。”
暗夜中忽地一声轻笑,三泰在墙根偏头熟睡,燕绥望一眼确认没醒才松了口气。
“原来陛下担心戴绿帽子,实在是多虑了。”徐嘉式掌心搭上燕绥膝盖,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宫里要么是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要么是四十往上的嬷嬷,陛下想册立谁为贵妃?臣不是饥不择食的,心力也实在有限,偷偷摸摸来偷陛下已经很麻烦……陛下,若是宫中有人大了肚子要臣负责,臣便认,好么?”
燕绥脸红得发烫,好在夜色深沉看不分明,起身要走,被徐嘉式挽着膝弯扯进怀里。
“陛下,说好陪臣看星星的。”
“哪有星星!我看你像星星!”
气急之下,燕绥甚至忘了自称朕。
“喏,在这。”徐嘉式一手揽着燕绥瘦腰,一手虚握成拳凑近他右眼,指缝漏出绿幽幽的荧光,像是九天渺远星耀嵌入凡人血肉之躯。
燕绥心尖颤了颤,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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