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绥张了张唇,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心头又闷又坠。
“臣不好女色。”徐嘉式眼眸深邃,像夜空浓厚的黑云,足够隐藏所有月华,“也不好仁宗。”
燕绥感觉自己的心又清晰有力地跳动起来了。
“……真,真的?”
话一出口,燕绥就想打自己的嘴,急吼吼求证,生怕人家看不穿那点龌龊的小心思吗?
“臣不会在这种事上欺君。”徐嘉式主动松开燕绥,步子轻松地往前。燕绥从侧面看见他在笑,嘴角快咧到耳根那种。
燕绥咬了咬唇跟上去:“那为什么要把皇嫂的牌位安置在宝峰寺?”
除了嫉妒,燕绥想不到其他理由。
徐嘉式说:“陛下总是不相信臣说的话。当年仁宗临终前让臣照顾陛下,安定陈国江山,私事上只特意嘱咐了让其妻的牌位不用挪进太庙。臣只是谨遵仁宗嘱托,不知为何他要夫妻分离。”
这个解释说了等于没说,但燕绥莫名就相信了。
好,很好,他不喜欢燕绪就好。燕绥下山的脚步都轻快许多。
下山比上山快,到了山下停放御驾处,旁边还有一辆不起眼的窄小马车,燕绥没仔细想徐嘉式今日怎么如此俭朴,径自登车,却被徐嘉式叫住。
“坐这辆。”徐嘉式掀开破旧马车的前帘。
燕绥不解:“你不是要回王府?朕又不与你同路。何况,连车夫也没有,一车也坐不下两人。”
“过来。”徐嘉式坐在舆轼之间,“臣驾车。”
燕绥弄不清楚他到底什么意思,但还是走了过去,掀开帘子进去坐好。
“陛下坐稳了!”徐嘉式勾唇一笑,扬鞭策马而去。
跟在后头的侍卫们远远看着面面相觑,有人问施张:“大人,陛下和摄政王……”
施张:“少管闲事。”
·
燕绥路上掀开侧帘,觉得从京郊渐行偏僻,根本不是回皇宫的路,也不是去摄政王府,但徐嘉式驾车驾得很稳,不像是拖着他去野外杀了弃尸的。
燕绥一直忍着不问去哪,终于等到徐嘉式吁了一声停下马车。
“到了。”徐嘉式掀开帘子。
燕绥抬眼看见荒芜的渡口:“带朕来这做什么?”
“带陛下远走高飞。”徐嘉式扶着燕绥下车,被瞋了一眼后道,“来送人。”
燕绥心想是什么人需要他们二人一起送的,仔细一看,不远处茂盛的芦草遮挡着一艘小船,有人踩着船板走下来,小船荡开水面层层涟漪。
燕绥眼看着那人走来,惊讶至极——
“崔渐!你怎会在此?”
永嘉郡主的长子崔渐还有几日就要成婚,此时却出现在荒僻无人的渡口,还是摄政王徐嘉式要送行之人。
崔渐撩袍对二人叩拜:“崔渐感激陛下与殿下成全之恩!”
徐嘉式将人扶起来时,燕绥还一头雾水,成全?徐嘉式成全他什么了?
“此去山遥路远,又要隐姓埋名,后悔吗?若是觉得不值,现在还来得及。”徐嘉式道。
崔渐回头望了眼芦苇后的小船,坚定道:“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