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长吟声中,两个人脚下的砖石开始碎裂,裂纹如同遭遇了地震般的向着四周快速蔓延,眨眼间就传到了马路上,也传到了那栋巴洛克建筑上。
红色的岩浆在地面的裂隙中翻滚,整个世界地动山摇,像是发生了猛烈的火山喷发。大楼开始震颤,发出叫人牙酸的声响。喷泉和花园里的水管爆裂,喷出了高高的水柱,水柱转眼就变成了雾气。花园里很多地方出现了塌陷,地面如波浪般翻涌燃烧,形成了黑红色的熔岩。开水般沸腾的岩浆中,生长出了数不清的尖锐冰棱,冰棱也在放肆生长,如野火烧不尽的长草。这冰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漫延,转瞬就将整个庭院都冻结成了冰原,将大楼彻底冰封成冰雕。奇妙诡异的是冰原之下是滚滚岩浆,时不时热气腾腾的岩浆就冲破冰原,像喷泉般喷上半空。
大地震颤,砖石乱飞,雾气四溢,恍如东京即将陆沉。
处于火山地震中心的两个人,还像是公牛抵角一样以刀相搏。这力量实在是过于强大,焰刃与冰刃发出了刺耳的哀鸣,从刀身中段一直摩擦到了刀镡。
两个人脚下是唯一完好的一小块地面,没有冰棱也没有熔岩。他们脚下的砖石、尸体还有花坛全部浮了起来,不断的向升腾。而西园寺红丸的头发和宽大衣袂也漂了起来,俊美至极的面容极度狰狞。
源光义那张丑帅的面孔也皱成了一团,他的将官服已被划出了数不清的裂痕,露出了里面暴着青筋的壮实肌肉。
此际不只是刀,两人的面容已近在咫尺,剑锋相向,呼吸相闻,却谁也不肯退让或者变招。
西园寺红丸凝视着源光义的狭窄眼缝中如火的瞳孔,咬牙切齿的说道:“大人知道不知道另外一个有关老鼠的实验?”
“你不要以为能凭借这些语言战胜我。”
“在那个实验里,哈佛大学的博士李克特(curtrichter)教授挑选了12只家鼠丢到水缸里,这些老鼠挣扎了不到60秒就开始下沉淹死。他认为体力也许会对生存时间有影响,于是又用30几只刚抓来的野生老鼠做同样实验。理论上野生老鼠的运动能力更强,天生就会游泳,应该坚持的比家鼠久。但结论出乎意料,这30几只野鼠基本不到60秒就沉入水底,没一个比家鼠厉害。接着他做了第二轮实验。这次他找了很多体型年龄生存环境都差不多的老鼠丢到水里,在这些老鼠坚持不住下沉的前一刻把它们捞出来,然后再把它们丢回水缸里。你猜这些老鼠平均生存了多久?”西园寺红丸从齿缝里迸出冷冷的声音,“这一次,这些老鼠平均游了整整60个小时!!60秒和60个小时!整整相差3600倍……”
这声音像是某种冲击,又像是某种禁锢技能,令源光义失神了一下,就这一下足以分出胜负。
西园寺红丸猛的旋转刀柄,将三日月宗近绞偏的同时,反握长刀用刀柄直击源光义的下巴,猝不及防的源光义被西园寺红丸用刀柄撞得昂起了头,露出了鼓着粗大喉结的下巴。
三束冰棱从源光义的脚后的地面冒了出来,直刺他的后背,将他向后仰的身体又冻结了那么零点零几秒。
“如果没有希望,生存毫无意义。”
随着西园寺红丸于冷风中轻言细语的诉说,反手握着的菊一文字则宗撩向了源光义暴露出来的粗壮脖颈,带着冷霜的刀刃如电光闪过,将他的颈骨直接割断,在他脑袋向后折下去的时候,背后的三束冰棱也刺穿了他的背部。
这个刹那,风雪、火焰和大地震颤同时止歇,皲裂的樱花路上,一株快要倾倒的樱花树竟开了花,粉嫩的花瓣刹那间就被凛冽的寒风吹落,如雪。
三日月宗近的火已熄灭,堪堪停在了西园寺红丸的白皙修长的脖根处,几缕乌黑的发丝被吹上了天空。
长刀跌落。
世界平静了下来,冻结成冰的源光义抬手想要触碰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能碰到,就化成了彩色的dna螺旋,随着凋谢的樱花飘散在2025年的第一个夜晚。
……
半个小时后。
在东京地方监察厅特别搜查部大楼负二楼的一间庇护室里,西园寺红丸和颜复宁找到了源光义的尸体。
那个小眼睛的男子,穿着白色文付羽织,坦胸露腹,十字形的伤口在他腹部盛开出血腥的花,肠子和内脏流了一地。
即便如此,他跪坐在榻榻米上也未曾倒下。
在他的尸体前,摆着一张矮几,矮几上放着一把裹着白色丝绸的太刀,刀刃上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太刀边有一枚手表,很显然那是源光义的乌洛波洛斯。在他乌洛波洛斯下压着一页纸,雪白的纸上用毛笔写这龙飞凤舞的几个字:“吾之忠诚即吾之荣誉。”
颜复宁俯瞰着那行竖着的字,意味深长的说:“看样子,他早就准备死了。”
西园寺红丸弯腰拿起那枚乌洛波洛斯,淡淡的说道:“从他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哦?”
西园寺红丸凝望着那行字说:“他问我,我到底想要做什么,不过是想要我给他一个理由。”他顿了一下,“他能赴死的理由。”
颜复宁点头,“也是。万一你押注押错了,血本无归,源光义大人也算是用生命阻止过你,到时候星门算账,好歹有个一个交代……”
西园寺红丸把玩着手中的乌洛波洛斯笑了笑,什么话也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