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慕容炘也不会真的让自己的臣子寒心,倒是准许张砚此次宫宴不用带姑华郡主过来。张砚看到这样的圣意后,无奈也只好应下。
本来他还有些纠结,如今却是完全地站在了江岸一方。
合上眼睛,张砚回想起自己与江岸的初见。心里感慨万千。
那时的自己家境贫寒,过不去的家人差点把他给卖了,还是江岸出手将他买下,而后给他安置住处,找人教他读书写字,发现他在这上面有天赋之后,江岸更是一点也不吝啬,给自己请了最好的先生。
他还记得,那时的江岸也不是什么有钱人,破落至极,作为他国质子,尚未年幼的江岸并没有如今的势力,也没有认识如今的师父,但那个时候,他们是真正的知己。
他得知江岸的难处与抱负,为了报答他,这才参加科考,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步,帮他打探消息。
念及那些曾经,仿佛还是昨日,可他确知,往事都已过去许久。他张砚自从被江岸救了之后,便发誓为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很快到了宴会那天,沈苑与慕容燿一同出现在这里。尽管他们已经足够低调,可在到达御花园后,明里暗里还是引起了一场骚动。
原本她跟本就没打算过来,可那日慕容燿拿着皇上的圣旨过来找她,她一脸疑惑,心里也是震惊不已,不知那慕容炘在玩什么把戏。
即便再怎么不愿过来,沈苑也不能抗旨不尊,加之想到慕容燿说过的朝中大臣都会过来,她想要观察一下那些人不对劲,便应下了此事。
他们来的时间恰好,不早不晚。沈苑环顾四周,原本往这里查探的视线在与她对上后分分移开。
让沈苑最为疑惑的便是李隋。上次她来的时候,李隋与父亲关系不错,还和自己说了几句。可如今却对自己避之不及。
沈苑心里有些难受。虽然知晓不能要求交往中付出同等,可当初李隋含冤入狱,父亲为此差点赔了进去。而如今父亲含冤而死,李隋却连自己这个沈府唯一的幸存者都不愿意对视。
慕容燿察觉到了沈苑的异样,握住了她的手。他手心的温暖顺着交叠的双手传递到沈苑的心口,沈苑低头,看着牵在一起的手,这才舒服了些,心口的难受消失不见。
想通了之后,她悄悄地观察李隋,却发现李隋连太子都不理会,心里渐渐生疑。他不理会自己倒还情有可原,但不理会太子,这其中的水可就深了。
沈苑早就知道这场宴会危机重重,可她没能想到,就在一开始,便让她察觉到了各人的变化。
离得远,沈苑听不到太子与李隋的谈话,只看到一人面带笑意,主动亲近,另一人却别过头,嘴都没张。
慕容斌没有想到,自己趁着今日的机会与舅舅打招呼,却遭到了冷遇。
转念间他便想通了缘故,只是仍装作不知,与李隋讲话:“今日是海外使团过来,父皇说是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对他们展示我朝的历害。可作为太子,孤感觉自己有些拿不出手。”
在贬低自己的时候,太子向来是毫不犹豫。与其说是谦卑,见过他这一面的人大抵只会觉得他懦弱无能。
“太子何必妄自菲薄,太子所能,在臣之上。近日臣已觉疲倦,寻个时日,该上书乞骸骨,颐养天年。”李隋总算是回应了太子,可这话却让太子的眼底闪过一道暗光。
到底还是心智不成熟,太子暴露的很快:“舅舅何必这么说?侄子做错了什么事,舅舅大可直接言明,让侄子……”太子这话还没说完,突然就被李隋打断。
“什么侄子舅舅的,老臣可不敢当。”李隋冷哼一声,一点面子也不给太子,说完,转身就走,不给太子继续纠缠的机会。
本来他就已经懊悔不已,如今见到慕容斌这副无辜的模样,只恨自己生在李家,只能辜负好友,忠义两难全啊。
思忖至此,他猛地咳嗽了几声,从怀中拿出手帕掩住口鼻,等到咳嗽声停止,他已经面红耳赤,话都说不出来了。
快速地将手帕收起,李隋挺起腰杆,努力让自己显得与往常无异。可之前含冤入狱,他在牢中待了一年,本就饱经风霜的身体已经成了骨架。
而如今却是一会儿的功夫,头发全白,他站在此处,与热闹的环境格格不入,犹如风中残烛,一点也看不出来曾经的上将军的影子。
慕容斌见李隋离开,面上不显,心里却是骂他不识趣。转而看到出现在宴会上的沈苑,心里开始算计起来。
要说这沈苑,当初沈家落难时他便已经听说过,毕竟那是他头一回与江岸合作。而后他母后那里得知了父皇对沈苑的态度,更甚者,这沈苑还是皇叔的未婚妻。
对于沈苑的处境,太子怎么会不感兴趣?几方势力都与她纠缠不清,他倒是觉得,只要拉拢了沈苑,自己岂不是掌握了不少人的软肋?
念及此,慕容斌思索着怎么与沈苑偶遇。他看着与沈苑寸步不离的慕容燿,有些咬牙切齿。
宴会开始,慕容炘与李瑾坐在上位,刚一落座,慕容炘便大手一挥,招海外使团进来。
不出半刻,相貌异常的海外使团出现在宴会上,从他们步入这里开始,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便开始打探起来。
毕竟,他们这些人长得与燕国或者是周围国家的人相差甚远,不过倒是与西域国家的百姓有些许的相似。
“这就是所谓的燕国?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啊?”海外使团站在宴会中央,高声谈论着什么,嘴里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语言。
他这声音一出,在场全都愣住,瞬间议论纷纷,满座哗然。
“不是说有翻译吗?怎么还是说着听不懂的话?”
“这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出来?”
“还真的是非人相貌,非人语言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