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挑的准将举了举他那奇长无比的手臂:“能转移的话还是尽快转移,提前转移,巴黎沦为战场可能就在这几天。”
“您的家人呢?”
“还在巴黎。”戴高乐叹了口气,“母亲重病,暂时走不了。”
德军对魏刚防线的攻势越发激烈,如果说6月6号的情况还算稳定的话,7号的战况绝对称得上是急转直下。尽管英勇的第七军团官兵在兵力、装备和支援完全落后于敌军的情况下,挫败了德国四个装甲师的猛攻。但阿布维尔南翼的法军防线被突破,战线再次崩溃。
雷诺总理和魏刚紧急向英国求援,得到的答复令人绝望——英国将尽最大努力援助法国,向法国派遣一个师的“雄厚兵力”,还是在七天之内!
魏刚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把英国的斯皮尔斯叫到面前,说了些颇难听的话。斯皮尔斯本人也觉得英军的表现实在有些太拉胯,所以他沉默地接受了魏刚的讥讽,随后将法国政府的电文发往伦敦,电文的内容是请求英国再向法国派遣十到二十个航空中队。
过不多久,伦敦方面就发来电报,认为法国人要求将英国本土最后的守卫力量派往大陆是不近情理的。
“看吧!我们的英国盟友说我们不近情理!”魏刚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再次把无辜的斯皮尔斯少将狠批一番,“当法国的本土已经被侵略者蹂躏而濒于灭亡的时候,我们的盟友居然连这点险都不想冒!还反过头指责我们‘不合情理’!”
批判个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从7号开始,魏刚就像吃了枪药一样,每见到斯皮尔斯一次都迫不及待地跟他展开论战,论战内容无非是英军出卖盟友。这种论战单单是霍金斯都撞上过两次,尽管嘴上不说,霍金斯还是认为魏刚的行为实在是跌份,就算局势恶化到今天这种程度,英国人无疑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你魏刚同样难辞其咎!
更何况,现在对盟友大加指责可对局势有一丝一毫的作用?
魏刚怕不是已经疯了,直到6月8号霍金斯跟随戴高乐前往位于蒙蒂的司令部时,他都这么想。在蒙蒂,霍金斯第一次从魏刚嘴里听到他真正的想法。
“后勤官说他这里的油车已经空了,我们回程的时候需要绕一段路加油。”
霍金斯略一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随后对司机嘱咐道:“那就绕一段路,上车的时候我会告诉将军,你先去车上等着。”
“是,中校。”
处理完了司机的事,霍金斯立刻迈步进入总指挥部。魏刚正在那里,以敷衍的态度向戴高乐介绍当前的战况。
“德军已经全面越过了索姆河。”
戴高乐做出个无所谓的手势:“好吧,他们越过了索姆河,然后呢?”
于是魏刚接着将手指下移,指向了共和国的首都巴黎:“然后?就轮到塞纳河和马恩河了。”
高大的国防部次长依旧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他想问的是法军的应对之策,而非德国的进攻方向——那是明摆着的,德国人不去巴黎还能去哪里?!他平静地继续发问:“对,再往后呢?”
“再往后,就完了!”
“完了?您这是什么意思?”戴高乐不满地问道,“全世界呢?法兰西帝国呢?”
魏刚将军立刻发出了极不耐烦的笑声:“帝国?别太天真了!只要我们在这里被打败,用不了8天英国就会和德国谈判。啊,如果我知道德国人会给我留下最后的兵力就好了。”
戴高乐闻此无话可说,他又和霍金斯在司令部逗留了一会,了解到里面的参谋几乎都是这个想法之后,立刻坐上汽车回到巴黎。
在路上,霍金斯终于想明白了,魏刚之所以要如此猛烈地批判英国人,恐怕是想推卸战败的责任!
回到波旁宫后,两人直奔雷诺的办公室。
“事实已经很明确了,我们的总司令已经完全被失败主义思想支配。”戴高乐对有些茫然的总理雷诺说道,“总理阁下,您必须立刻撤换总司令魏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