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内尔制止了菲德尔的鞠躬,提醒着这个二等兵:“记住,二等兵菲德尔,敬礼是军人表达敬意的最好方式。”
“是!”菲德尔严肃地站直身体敬礼,随后踢着正步一路走出屋子。德内尔默默为部下的母亲祈祷了一下,便立刻忧心忡忡地召集部下,研究眼下所能获得的关于德国白色计划的资料。
“如果德国人的机械化部队突破防线的话,我们摩托化步兵师就必须负起责任,否则法国将会成为第二个波兰。”
说到这里,德内尔神色更加严肃,因为第95摩托化师反坦克能力实在薄弱:全师只有36门各式反坦克炮,需要防守至少10公里的正面,这个数字看起来还凑合(有的师反坦克炮只存在于编制表中呢),但考虑到德军的空中优势(这一点就连统帅部都予以承认),这些炮在接敌后的生存能力着实堪忧。
“不至于吧?飞机能炸得这么准?”
奥布里昂少校对此表示怀疑,但德内尔很快就用自己在西班牙的现身经验让他开始重视起德国的斯图卡。
“在天上看地面目标的确只能看得大概,炸弹仍准也有些困难,但是航空炸弹的威力是炮弹根本不能比的,一发150毫米榴弹装药不过几百克,而一枚250公斤航弹至少能装100公斤炸药,想想看,法兰西号战列舰主炮装药才多大一点?”
“这么说我们非常有必要重视野战防空。”
“还有必要加紧训练隐蔽和伪装。”
军官们共同讨论如何用现有的武器对付德国人这一套组合拳,商量了一会之后也难免觉得不甚乐观。他们倒没有像几天前那样强调马奇诺防线的作用,因为他们所在的第9摩托化步兵师的预定战场就不是马奇诺防线,而是比利时。
法军的对德战略是这样的:马奇诺防线将德军拦在阿尔萨斯和洛林之外,这道防线装备密集、武器完备,不太可能被从正面突破,因此德军很有可能会将进攻矛头放到比利时。
法军不只是推断,更是希望德军重复上次世界大战时的战略。等德国入侵比利时之后,法军将以最快的速度将机动兵力北调,这样就能确保战争在比利时境内进行,从而避免像上次世界大战那般让法国三分之一的国土沦为战场。
但具体部署在什么位置,就要看当时的战况了。
军官们正在讨论着,德内尔的电话突然响了,于是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以便德内尔接听。那边的说话者极力压低声音,话筒里还传出醉汉的大呼小叫,而德内尔只听了一句脸色便阴沉了下去(虽然他的脸色平时也没多好看)。
“我明白了,嗯,你就在那里等着,不要着急。”说完德内尔便挂了电,直接向D连的连长居伊·博特阿上尉下了命令:“从你们连调两辆卡车待命。”
“发生什么事了?”博特阿上尉有些懵。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德内尔少校并未像往常一样向部下解释他的用意,而是生硬地回复:“先去执行。”
等D连长离开之后,德内尔又命令从B连调两个班全副武装的士兵,还让机枪手和VB榴弹手把手头的武器也换成步枪,也不说要干什么,这使得众人越发疑虑不安。十分钟后,博特阿上尉向德内尔报告一切准备就绪。于是德内尔便让这些军官全部解散,自己带着两个班的士兵上车离开了军营。
“通知士兵们,一会下车后打起精神,做好战斗准备。”
听了这话,带队的排长有些不淡定了:“我们要去执行什么任务,少校?上级并没有给我们配发子弹啊。”
“没事,不是让你们去打德国人。”营长的前半句话让士兵们略一安心,但后半句话又让他们把心提到嗓子眼,“我们可能会和人打架,所以气势凶一点,要足够有威慑力,免得真干起来。”
打架?!
汽车一路驶向沙勒维尔车站,到达目的地以后,德内尔立刻下车督促排长集合士兵,两个班的士兵迅速在车站前排成两列横队。
“左看齐——向前看!”
干脆利索,整齐划一的动作让路人和车站的工作人员为之侧目,这一支法军部队在士气上就与其他部队那些庸碌萎靡的动员兵大不相同,到底是哪里来的精锐?
不过接下来德内尔下达的口令便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刺刀上枪!”
尽管意外,但多日来严格的训练还是让士兵们立刻执行了这个命令,他们从腰间的刀鞘中抽出闪着寒光的勒贝尔刺刀,干脆利索地插到了步枪上,随后直接在德内尔的命令下右转向站台进发。
“发生什么事了,少校?”车站的警官异常惊讶,“现在有部队正在转运,还请您约束您的部下!”
然而德内尔却对这个警官的警告置若罔闻,他歉意且坚决地将警察扯到队列的一旁,随后与士兵一道迈着小正步走上了站台。站台的一旁停着一列火车,火车上安置着一排坦克,还有三三两两的士兵在闲聊休息——他们是身着黑色皮外套的坦克兵。
一个少校带着两个班的士兵气势汹汹地“杀上站台”,立刻引起了这些人的注意。不过德内尔和部下的注意力却全然没有放在他们身上,而是直冲值班室而去。